丹噶尔地的民族贸易在嘉庆、道光年间,极为繁荣昌盛,西藏及广大牧区的羊毛、皮张、药材、青盐及硼、铅、硫等产品云集丹城,内地各省商客辐辏,来自京、津、山、陕、川、鄂等地的茶、糖、布、绸缎、瓷器等大宗商品,每年入境的各类货物金额约达白银120万两,还有来自省内和本县的粮油、铁木铜器、皮靴等各种生活用品,全年贸易总额白银达250万两。其中:商品进货总额中,蒙藏牧区进货约占百分之六十,内地进货约占百分之二十八,本地产品约占百分之十二;总销售额中销往牧区的约占百分之十七,销往内地约占百分之五十八,本地销售约占百分之二十五。比当时西宁的贸易总额高六七倍。
光绪二十六年(1900年)后,国际市场上羊毛、皮张紧缺,国内外商人合资经营的天津洋行,开始伸入西宁地区,以丹地为据点,大量收购羊毛,先后来驻庄的外商有英商新泰兴、仁吉、美商和平、怡和、居里、天长仁、瑞记、俄商美最斯、瓦利、华北等十家。青海羊毛统称西宁毛,西宁毛在国际市场上负有盛名,转手之间,获利很大,当时毛价由最初的每百市斤白银三两涨到三十至四十两。丰厚的利润,对省内外大商巨贾有着极大的吸引力。于是山陕、京津等地商人接踵而来。至民国初期,来湟驻庄的山西客商商号有瑞凝霞、德盛奎、恒庆栈、世诚当、日新盛五家,天津客商商号有天长仁、华北洋行两家。丹地早已是青海东部蒙藏牧民物资交易的据点,当地巨商借地熟、人熟、行情熟的优势,或开店坐地经营,或派员直接深入牧区收购皮毛,经济实力已可左右市场。当时有名商号有万盛奎、宝盛昌、福兴源、顺义兴、德兴诚、忠兴昌、福兴连等,每家资金有白银十万两至四十万两。由于外商及内地商人多集中于丹地,他们由内地发货也直抵丹地卸货。故省内西宁等地商人亦来进货,市场呈现一片繁荣景象,因之丹地被誉为“小北京”。当时每年集散的牛羊毛总数约达四百万斤以上,各类皮张三十多万张。县城大中小商人,及手工业者共达一千余户,资金总额约在白银五百万两以上。商务频繁,每逢元宵佳节,商店用彩布篷街,爆竹通宵;沿街吊灯排灯齐放光彩,火树银花。各路社火,顺街演唱,笙簧悦耳,人人喜形于色,可谓极一时之盛。据英国剑桥大学出版的《领事馆在中国西北旅行》一书还说:“丹噶尔是伟大的青海湖贸易中心……贸易如今已达到非常大的规模”。
清光绪时,大臣命令全省皮毛集中于丹地,丹地既是蒙藏牧民出入之门户,又是全省皮毛的唯一集散地。牧民每年秋冬赶着牦牛、骆驼数百头(峰),运来以羊毛为主的畜产品,抵丹地后,就地露宿,人畜在城镇上生活,在贸易方面有诸多不便;同时洋行和内地商人初来乍到丹地,对蒙藏语言一窍不通,开展业务困难重重。针对这种情况,当地手握资本、又精于蒙藏语言的商人以中间商身份出现,形成新兴的“歇家”行业。
清末民初,丹地有“歇家”四十八家,由于资本不一,经营规模各异。其中著名“歇家”有:四大马家,即城关马明瑜,系德义兴商号东家,接待柴旦蒙古族及海西汪什代海藏族客商;西关马鹤亭,精于藏语,接待刚察客商;东关马升柏,接待果洛、玉树地区商客;城台马明五系刚察千户之至交,接待刚察地区商客;忠兴昌东家阎某,经理为张镛、魏生海,此商号资本雄厚,经营地区广大,接待海西台吉乃(现格尔木地区)、宗巴隆(都兰、乌兰县)、海西天峻县、海南同德县等地区的蒙藏客商;此外还有万发祥商号接待柴旦一带蒙古族客商;吴月秋接待兴海县一带藏族客商;鲁善亭接待柴旦、宗巴隆一带蒙古族客商;沈和接待共和县都秀一带藏族客商;福兴连商号接待刚察地区藏族客商;高文源(回族,亦称高乃皋)、李露天、谢浩连、李亚隆、牛益山、李向应、吴尕玉、马黑子、李耀庭、谢四辈、谢六十二、张玉祥、杨质三、马三哈、谢得禄、车虎臣、吴得奎、张尕八、祁斗二、王统邦、李育寿、李明玉、盛永孝、史迁汉、贾德元、车永兴、安兴海、毛鹏九、米永珍、李进章、谈生祥、莫建章、王世林、张明、李启旺、李明秀、陈国盛等均接待藏族客商。
“歇家”与蒙藏牧民和外商之间的皮毛交易价格,使用的是“吉下”价格。所谓“吉下”价格,是“歇家”们共同商定认可的价格,买进卖出,都按“吉下”价计算,不许在“吉下”价上再提价或削价。貌似公平,实有奥妙,其奥妙就在于有的“歇家”卖空买空。有的在衡量器上投机取巧,“半合升子加五秤”,“单秤杆双秤砣”;有的掺杂使假,从中渔利,坑害成交双方之事屡见不鲜。商业经营以赚取利润为目的,是无可非议的,一些比较正直的“歇家”,坚持公平交易,热情为蒙藏牧民服务,帮助成交,替他们采购所需物品,解决一些实际困难,使他们高兴而来,满意而归,不仅自己有利可图,也对发展民族贸易,繁荣市场,做出了有益的贡献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