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期:2006年10月6日(星期五) 14:30-16:30
地点:沙陀寺
受访者:刻经者夏吾南卡
记录:曹元章、柳发刚、吕学文、朱成俊、刘占文、李国鹏、杨明军、马登虎、李晓芬、赵文娟、马富海、韩玉清、马玉琴、赵文健
在鸟岛对面,有青海湖地区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沙陀寺,寺院里的僧人不让我们拍照,只允许在寺外转一转。在寺外,一阵有节奏、清脆的响声吸引了我们,我们循声找去,声音来自一座小土房,我们来到了小土房,原来五名石匠在照着经书往石板上刻经,他们看着经书,一手拿铁笔,一手拿锤子,往石板上刻经,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响声,他们刻经的速度飞快。我们领略他们的刻经的风采,并采访了他们的领头人夏吾南卡。
Q:你们刻得真快,按这样的速度一天要刻多少?
A:我们一天刻1300多行经文,大概书上的30多页。
Q:您们每天工资很高吧?
A:我们的工资不按天算的,是按经书计算的,你们进来时,看到的长100米的经墙,我们五人刻了五年,共计100万。
Q:100万,你们挣的可好了!
A:没有,100万包括采石、拉运、经书、刻经等开销,每人每年也就是1万多。
Q:你们的家就在这里吗?
A:我们的家在黄南,我们一年轮流回两次家。
Q:你们是黄南的藏族,唐卡画得更好吧?
A:我们不是藏族,是土族,唐卡会画,画得不太好。
Q:黄南的土族,那里土族人多吗?
A:不多,只有几个村子。
Q:那你会几种民族语言?
A:我会说汉语、藏语、土族方言。只会写藏语,其它的不会写,汉字也不认识。
Q:你们每个师父都戴眼镜,是为了保护眼睛吗?
A:是的,为了防止石屑进入眼睛,影响劳动。
Q:你在这儿好几年了,你觉得青海湖有没有变化?
A:变化大,国家投入大,周边环境不断得到净化。每年在这里的文化经济活动多,来得人多,带动了当地的发展,这里的藏民富得不得了。
最后,师父们还答应了学生们要求,与我们合照,还给学生按学生的要求,在小石板上刻字作留念。
日期:2006年10月7日(星期六) 10:00-11:00
地点:青海湖
受访者:朝圣的年轻人
记录:曹元章、柳发刚、吕学文、朱成俊、刘占文、李国鹏、杨明军、马登虎、李晓芬、赵文娟、马富海、韩玉清、马玉琴、赵文健
Q:给同学们说说祭海好吗?
A:这是每年秋季一个特定的日子,我们都会在青海湖看到的景象,僧人们扔进湖里的这些东西,里面包裹着当地的人民积攒的金银财宝、五谷杂粮以及其它财物,而且僧人们,为他们扔下去的财物越多,他们就越自豪。
Q:青海绝非富庶之地,如此斗富好像不大可能,那么本就不富裕的人们,为什么如此抛撒财物呢?
A:一年一度的秋季祭海,就是这种敬畏最集中最高级的体现形式之一。祭海那一天,当第一缕曙光投射到青海湖上的时候,净身的人们来到湖边,掬一捧圣洁的青海湖水洗面沐浴,希望洗掉灾害和病痛,净化自己的灵魂。人们燃起松枝,把青稞、谷子、麦粒撒在燃起的火光中,高唱祝福的颂歌,放飞风马,默默地祈祷水草肥美。这些被称为“风马”的五色纸片上,都画着驰骋的宝马,千百年来,风马和煨桑台的轻烟一起,带着人们美好的梦想,飘荡在青海湖上空。僧人们簇拥着来到高高的祭坛,高声吟诵,祭海活动的高潮来临了。人们纷纷把装有金银财宝、五谷杂粮的布袋,投放到青海湖里,奉献给青海湖的水神,这是人们向青海湖致敬和感恩的最高仪式,是人们对青海湖养育之恩的回馈。
Q:据说湖边的居民从不进入青海湖,是这样的吗?
A:是的,对我们来说,碧波荡漾的青海湖,是养育自己的母亲湖,是不可触犯的神灵。对于母亲,对于神灵,谁又能不心存敬畏呢?
Q:听说居住在湖边的藏族不打捞湟鱼,这是什么原因呢?
A:由于地处高原地带,这里的生态环境之脆弱,超乎人们的想像,任何人为的,哪怕是轻微的破坏和污染,都会带来可怕的生态灾难。青海湖中的湟鱼,每10年才能增长500克,如此缓慢的生长周期,一旦遭到捕捞,种群的恢复将会极其困难。而青海湖大量以捕鱼为生的鸟类,将失去生存的基础。没有了鱼,没有了鸟,青海湖哪里还有勃勃生机?而游牧民族赖以生存的草场,也会遭受巨大的伤害。在这方面,我们曾经有过极其惨痛的教训。20世纪五六十年代由于过度捕捞,湖中湟鱼大量减少,鸟类急剧减少,草场也大面积退化,青海湖生态受到了很大的影响。
青海先民们在长期的自然活动中,早就深刻地认识到,湖泊,鱼类,鸟类,草场,是一个不可分割的生态圈,因此绝不捕捞青海湖里的湟鱼。
Q:祭海从啥时候开始的?
A:鉴于祭海对青海湖周围百姓的影响力,历代统治者对此相当重视。西汉末年,汉公王莽曾在青海湖地区,设立西海郡,以实现四海一统。到了唐代,唐玄宗御封青海湖为西海,青海湖从此就以海的名义存在于中华文明之中,这就是青海湖成为西海的由来。此后,从元朝到大清雍正皇帝,都曾派专使到这里祭祀,雍正并诏书天下封青海湖为青海灵显大渎之尊神,修亭立碑并建有西海庙。
Q:水草是固定的长在那里的,而牧民们却为何要不辞辛劳的转来转去呢?
A:所谓转场,就是随着季节的变化,从一个草场转往另一个草场。玉树的牧人说,春放水边夏放山,秋放山坡冬放滩。果洛的牧民则有,春季牧场在山腰,夏季牧场在平坡,秋季牧场在山顶,冬季牧场在阳坡之说。总之,牧民放牧时决不会把一块草地的牧草,吃光吃尽。当牧人转场时,牧草就得到了轮休的时机,每年的5月下旬到6月初,青海高原海拔3000米以上的草原,便进入夏季了,气温约在5摄氏度以上,高寒山地草甸,沼泽草甸,灌丛草甸的青草,鲜嫩可口,早晚气候凉爽,暂无蚊蝇之扰,转场的牧民趁时而来,喜凉怕热的高寒地带的牲口,既喜欢这时的气候,又可以大嚼青草。他们刚刚离开的冬季牧场里的牧草正在休养生息。与此同时,这一块草场上的各种生物,包括地底下的软体动物、微生物等整个生物链系统,都会在寂静中恢复生机。青藏高原千百年来的,自然生态的完整性,就在这种古老的转场过程中完成了。放牧者在早晨放牧于山间草甸,当太阳光变得炽热时,便带着牲口来到高山顶上,在无名的野湖里畅饮冰雪融水。现在我们明白,原来转场是为了让草场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.保持生态平衡,这看似简单的转场,分明是青海人爱护与珍视大自然,并主动融人大自然运转体系的智慧之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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