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别样生活

  这个傍晚,城市的华灯初上,到处霓虹闪烁,由于主干道又在翻修,我乘坐的公共汽车不得不绕道行驶,在兜了几个圈子之后,我发现在这个已生活了几十年的城市的心脏里,我竟然迷路了,不知身置何处。满眼是穿着暴露的时尚女郎做广告的专卖店,橱窗里展示着今秋流行的、也许买回去一辈子也穿不了几回的霓裳锦衣;人声鼎沸的餐馆、火锅店、咖啡屋鳞次栉比,五味陈杂的厨房气息飘散到街面上,吃客们在贴着各色菜谱的玻璃橱窗后面大呼小叫地划着拳,服务生在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来往车辆,如果有片刻犹豫便会被他们“拦截”到餐馆门口。繁华店铺的中间,间歇夹杂着一栋栋已被拆迁的建筑,拆毁的建筑瓦砾正在被挖掘机清除,露出已经平整的地面,不久这里又将矗立起一栋陌生的大厦,为这个街道再加上一道风景和拥挤。的确,我迷路了,有些心慌地仔细辨认,但最终还是没有辨认出来,直到汽车驶上城市的中枢干道,我才搞清了东南西北,我暗自诧异,我真的成了这个城市的旁观者。

  曾经,我是多么喜欢这样的生活,坐在伯顿的咖啡屋,吃着西点,喝着汤利水,和朋友们惬意地聊上一下午;我是多么着迷范思哲的丝巾,那些梦幻般的图案,飘逸的质感,令我永远看不够也买不够;我是那样喜欢CD的口红和夏奈尔香水,出国买回的香水半辈子也用不完... ...我喜欢项链,喜欢手镯,喜欢各式各样的高档笔和质地滑腻的笔记本,喜欢驾着越野车去郊外兜风,我以为这就是我生活的样式,一个达到并且尽情享用的——生活的样式。

  直到今年年初,我去了一个全然不同于过去生活的地方,那条不到一公里长的街道,那个至今让我感到别扭的、房屋都是座西朝东走向的、山凹中的小县城,那个整条街的餐馆里找不到一条鱼卖的、无法随时吃到米饭的贫瘠的县城;在那间办公室兼卧室的35平方米的空间里,我无法按时睡觉,因为楼上超过85分贝噪音的舞厅要一直持续到夜间十二点以后;早上也无法多睡一会儿,因为超过八点就要停水,必须早早起床洗漱、烧开水;无法洗澡,无法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,有一次实在不知该吃什么,就去了街摊吃那些我从来就认为是对身体有害无益的烧烤土豆片。无处去玩,没有电视看,——我的生活被彻彻底底地改变了。

  然而,我渐渐接纳了它,它越来越变成了我生活的主要部分,而我的城市,却在眼里变得陌生了,回城市,在我已不知不觉改口为“去那里”,而这个小县城,却成了“回家”。吃简单的饭,穿简单的衣,可以素面朝天,连表都不用戴;没有电视看,却有了更多时间看书,没处去玩,只好去爬山,时不时的坐股神经痛也减轻了。清新的空气,涤荡了肺部的杂质,别样的生活,清洁了思想和灵魂。在城市里已变得麻木的情感在这里复苏,复杂的人际关系在这里也变得单纯。

  忘不掉那个第一批报名去东莞工作的女孩子,到中午了,我请她和她的伙伴去楼下的小铺吃包子,她吃了几个便放下筷子,我问她不好吃吗?她摇摇头,我问她是不是有肉馅不爱吃,她又摇摇头,等大家吃剩了,她说把这几个给弟弟带回去。我的泪水一下子溢出眼眶,原来我是这样不理解她的心!以后,看到那些农民大口大口吃饭,发出很大声响的样子,我再也不用鄙夷的眼光去看他们了,而是一份感动,那种认真对待粮食的感动,想想自己有多长时间对满盘珍馐引不起兴趣了呢?... ...

  秋天来了,那些家长们给我拿来刚刚从树上摘下的青色的果子和小小的红枣,模样不怎样,却是出奇的甜,如同他们木讷的口舌,虽然说不出什么漂亮的话语,但心却真诚得如同这些甜甜的小枣。还有那种布底绒面的鞋子,让我在办公室工作时穿着舒服... ...

  当我在我的城市迷路的一刹那,我突然觉得,以往对奢侈生活的追求是那样没有意义。一个人的灵魂充实了,穿50元的衣服和穿3000元的衣服没有什么区别,一顿饭一掷千金也并不代表你的人格比别人更高尚。工作在这个贫瘠的县城里,我更加理解了我的这个别样生活的意义,那就是,洗涤自己的灵魂,在拯救别人之前,先拯救自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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